​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見過光明”。——艾米莉·狄金森
“孔乙己市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現在再讀這句話,我才能夠真正與之共情。
19世紀末的清朝,政府黑暗腐敗,壓榨底層勞動人民,民不聊生,隋唐以來實行的科舉制度仍舊在中國的土地上盛行。無數窮困潦倒處于下層的知識分子依舊渴望通過科舉制度來改變自己的人生,小說中的孔乙己就是這樣一個典型人物。
孔乙己悲劇命運形成的原因有許多。其一就是封建科舉制度的毒害。他信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觀念,生活在這樣一個令人窒息的時代,八股取士早已禁錮了他們的思想,讓他們變成了一個沒有屬于自己思想感情的木偶,被束縛在孔孟之道中,只能循規蹈矩的遵守前人留下的迂腐思想。他們視科舉為打開自己人生殿堂的鑰匙,將自己大好的青春年華押付在一年又一年的科舉考試上,但往往只有極少數人能夠成功進階,絕大多數人究其一生也只能是徒勞無果,悔憾終身。生活在這樣一個時代,既是孔乙己的悲劇,也是時代背景之下國家的悲劇。
其二則是麻木冷漠的社會環境。在文章中一共描寫了三次眾人對孔乙己的哄笑,我印象最深的是文章的最后一次,那時孔乙己已經被丁舉人打斷了腿,當他再次來到咸亨酒店時,穿一件破夾襖,盤著兩腿,坐在一個蒲包上,臉上黑而且瘦,已經不成樣子,對于眾人的取笑,他只能面露懇求,最后在眾人的說笑中,坐著用雙手慢慢走去了。在文中,人們將孔乙己的不幸作為取笑的材料,即使在他肉體受到極大的摧殘時,仍舊不愿意放過他,給予他哪怕是一點點的關懷,孔乙己的痛苦最后都將會轉化為那些看客的愉快和滿足。這對于孔乙己來說又何嘗不是精神上的折磨。我想這也是魯迅先生想表達的當時中國社會世情的涼薄和殘酷。
然在我個人看來,造成悲劇的最大原因就是孔乙己自身的主觀性。封建科舉制度無情地摧殘了他的肉體與靈魂,然而他精神上的麻木不仁才是他最可悲之處。已經到了窮困潦倒的地步卻還是死要面子,覺得讀書人無論如何都應該比普通人高人一等。“孔乙己是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他覺得自己比短衣幫的人都要清高,處處擺讀書人的架子。但他既不屬于下層的窮苦百姓也同樣不屬于上層階級。他窮苦、懶散,身上的長衫又破又臟,似乎多年沒有補,也沒有洗,但他偏偏又自恃清高,滿口“之乎者也”,惹得眾人哄堂大笑。自我與現實的矛盾不斷地交織,又相互沖突,不甘于現實的落魄,卻又脫離了真實的自我,這又何嘗不是他真正的可悲之處?
反觀現當下的我們,大多數人好像也像極了書中的孔乙己,學歷不僅僅成為了一塊敲門磚,好像也變成了大多數人下不去的高臺,更像是孔乙己脫不下的長衫。正如中島敦在《山月記》中寫道“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卻又半信自己是塊美玉,故而又不肯庸庸碌碌,與瓦礫為伍。于是我漸漸脫離凡塵,疏遠世人,結果便是一任憤懣與羞恨日益助長內心那怯弱的自尊心。”我想這就是我們當下大多數人的真實寫照。
但無論是孔乙己脫不下的長衫,還是《儒林外史》中范進中舉背后透露出世俗對讀書人的禁錮與無奈,都不應該是我們人生故事的終點,學習重要的應是在當中找到全新的自我,通過讀書,充實我們的靈魂,拓寬我們的視野,讓我們發現除了六便士以外還有皎潔的月亮。
希望我們都有脫下長衫的勇氣,活出真實的自我。
作者:黃雯 來源: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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