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姚城
余姚,一座古色古香、愜意閑適的城市。他是四大先賢的家鄉,也是革命路途的見證;是童年的記錄者,也是夢里的溫柔鄉。如果可以,我愿意在這座城市里漫步,從清晨的集市,到黃昏的車流,從規整的大街,到童年的石子路。
兒時的土地是會動的,在那一份記憶里滿是我與知了、蟋蟀的故事。我會在某個夏日,某個暴雨來臨前的午后,在奶奶家的小院里,低頭翻弄櫻桃樹下的泥土,那時,一條蚯蚓就足以讓我自豪,又或者,在某個滿是嫩葉清香的早晨,踏進家旁的草叢,尋找蝴蝶的蹤跡。在那尚稚嫩的年華里,大自然是我的啟蒙老師也是我最好的玩伴,我從家中的小院踏至綿延的街道,只為尋找自然的奧秘。
煙雨朦朧時的街道更是讓人有無限的探尋欲望,雨珠順著黑瓦白墻點點滑落,在墻壁上留下淡黃的印記,最后落入屋檐下的小道或者墨綠的苔蘚群中,很快消失不見。黑白的墻瓦一片連著一片,在小路的兩旁彎彎曲曲延伸向遠方,落雨時的霧氣在小路的盡頭團團凝聚。從前,那小路的盡頭住著一位老先生,由于身體原因,那里總飄蕩著中草藥的味道,老先生和藹且平易,有時還會給我們塞糖吃,在那時年幼的我看來,這樣好的人是不該生病的。
街道最有煙火氣的時候便是春節,兒時的春節傳統而又熱鬧。春節時分,是家家團圓的日子,十幾天的假期里,親戚們總隔三差五地登門互道新年好,訴說著家長里短,飽含著對新的一年的憧憬和盼望。而于尚稚氣的我而言,春節是和小伙伴玩耍、肆意分享美食的日子,新年的桌上,奶奶總會拿出一身的絕活,普通的食材在她翻飛的鍋鏟下都會變得生動而美味。
時光如飛梭般穿過,關于小城的很多經歷也被時光慢慢擱淺,就像灰塵一樣,縱使不知道停留,卻始終執著著飄向遠方。直至某一天,在某一條街,某一個路口,我與故事再次相逢。
那源于一次裝修,家里的雜貨間封塵多年再次接受陽光的洗禮,秋日的午后,柔軟而溫暖的光斜斜的照在房間的盡頭,在那里,靠著一輛比我年紀還大的自行車,車頭還依稀看得出上海制造廠鳳凰牌的標志,伴著風吹雨淋,銹跡早已爬上了車身,車輪也以因為長久不用而變癟了。父親從眾多的雜物中取出了它,撣了撣車座上的灰,輕輕摩挲著車把手。父親跟我說過,這是他青年時期的坐騎,那至今仍清澈的鈴鐺聲里藏匿的是父親的青春與記憶。
那一天,父親更換了車輪,提出載我兜風的邀請,我欣然答應。騎著它行駛在平整的街道上,路人好奇的眼光讓這格格不入的自行車成了新鮮的風景。九十年代的自行車后座自然沒有現在的坐著來的舒服,但那晚輕輕滑過我臉龐的微風與父親沉穩的背影依然成了我腦海中最深刻的“電影”。
也是在那之后不久,父親用電瓶車載我時發現輪胎漏氣,于是駛至家附近的一家修車行,店主與父親相熟,不知是不是總在太陽底下等主顧的原因,他的皮膚黝黑,手指關節上也總有些車油之類的看似油膩膩的東西,這或許就是手藝人吧,我想。他見父親與我,便抬手打招呼:“囡囡長那么大了啊!”父親摟了摟我的肩,笑談到:“是啊,一眨眼就長大了”,兩三句話后,他便開始熟練地修起車胎來,氣槍、螺絲刀,幾樣工具在他手中輪流交替了幾次后,車輪就被修好了。他拍拍后車身,得意地說:“好了,試試。”父親自然信得過他的手藝,剛想要詢問維修的費用他就揮揮手笑著說:“不收錢不收錢,別跟我客氣。”那依舊是個午后,陽光洋洋灑灑地落下,透過樹梢,落在每個人的肩膀。在小城里,一段情誼就足以連續幾十年的光陰。
除情義外,對于地道的姚城人而言,鄉音是我們的象征與印記。普通話的普及與接觸群體的年輕化使余姚話只在年長一輩的口中段段流露。直到有一天,我在一個孩子身上,看到傳承的力量。
習慣坐公交車后排的我往往能看到車上的許多故事,聽到許多地方的方言。那是一個隨爺爺上公交車的男孩,許是剛上完興趣班,他的小腦袋上還貼著老師獎勵的貼紙,爺爺帶他安頓好后,他便開始東張希望,“這里是哪里”他操著一口熟練的余姚話用沙沙的童音好奇地問,“這里啊,這里是姚江橋”,“姚江橋”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輕聲重復了一遍,似在記憶一個新的單詞。我不知這鄉音被流傳了幾代祖輩,也不知它歷經了幾代的變遷,但在每一個姚城人地心里,鄉音,許是這世間最美的聲音。
我與姚城的故事還有很多很多,這座小城,藏匿著我童年的稚氣、學習的憂慮、成功的喜悅、家人的歡愉。我感謝與姚城的遇見,更期盼著未來更多故事的發生。
作者:周至怡 來源:多彩大學生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