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烏是個特別的城市,當我看見那些淡綠色的,寫著宣傳標語的大幅畫報和好像能帶人進入互聯網早期低分辨率圖片中的頂著很高的線纜的灰蒙蒙的大樓,我好像看到一種改革初期鎮子剛變成城市的的幻影。“這里不是市中心啦。”同行的隊員說。我當然知道這里不是。可是這種工業初始,所有的快餐式人文情懷還沒有扭捏著被揉進來的粗糙的氛圍很令人驚奇。我沒看見那些偽裝的塑料綠化帶,只有簡單的鋼筋天橋露在七月份的結塊的烏云下面。
我很高興大部分的走訪都在有空調的大樓里進行。午間的國際商貿城很安靜,商鋪半關上卷簾門,很多人就著走廊和大廳里的空調打地鋪午休。他們用幼兒園里常見的可以拼起來的彩色泡沫板墊在身下,同時他們的孩子就在不遠處拿著沒有裝水的水槍和會發光的塑料劍跑來跑去。有個中年男人在他的店門口學英語,他勾著身子,因為他坐在小板凳上,放書的桌子是另一張一樣高度的小板凳。義烏港寫字樓上,隊員在會議室的茶桌前進行采訪時,我卻控制不住地對著落地窗發呆,看著遠處的集裝箱挪上卡車,倉庫的地面周圍噴成字母,線條的白漆在明亮的日光下閃動在近地面的熱浪波紋里。
親眼看見這樣的生活方式是愉快的,因為這些小規模企業經營者的形象不會再僅僅是網站上政策反饋的數據,而是這個城市同頻呼吸的一部分。時常出現的中東面孔也和其他人一樣提著公文包穿梭在街道。餐廳或者茶室里,他們端著白色小巧的瓷咖啡杯低聲說話,走在過道的端著盤子的服務生攪動了空氣,幾次下來我記住了飄來的水煙里糖蜜與香料的味道,這是種奇特的在義烏的異域體驗。
對在義烏生活的理解讓我很欣喜,同樣一個全新的供探索,發現的環境總是令人興奮的。我很享受這種學習和感受的過程。在一個合適的環境下,所有的覺察和領悟都會自然而然地發生。在最后,我當然還是看見了玻璃外墻的大樓、噴泉和燈光展、夜晚的城市公路、市中心的霓虹種種,它們當然也是這次調研體驗的一部分。心里的小人見到了特別的地方和人,他抿著嘴點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