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承諾
前不久,我在整理房間,擦試家俱,看見了一本小小的筆記本。試掉灰塵,翻開來,在末頁上看到一句話,“如果能治好銀兒的病,我可以犧牲我的一切”。當時我被這話感動得差點暈到。在病中的我是無法和建寧交流的,他從來沒向我這樣表白過。因為人們對精神病患的偏見,建寧當時卻能拋開一切世俗觀念愛上我并照顧我這么多年,實在太不容易了。雙手捧著小小的筆記本,眼睛早已濕潤,回想起兩人相戀的一幕幕,不覺感慨萬分。
我出生在荻浦村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我是父母的唯一孩子,父母在四十不惑的年齡才生了我。1979年高中畢業,復習了兩年后81年終于考上了北京師范大學,這對當時的農村孩子來說是鯉魚跳進了龍門,學校老師、親戚朋友、鄉里鄉親都為之高興,我的父母就不用說有多高興了。這一年我的男朋友也考上了大學,我們雙雙跨進了高校的大門。
可是好景不長,1984年,也就在我大學四年級的時候,我不幸患上了精神病,學校當時給我兩種選擇:一是重讀一年,二是肄業回家。因當時我在病中,想念父母心切,就選擇了肄業回家。男朋友也因此離開了我。
我認識建寧就在我回家不久,我正在病中,而且病得還很厲害,時兒糊涂,時兒正常。第一次見面,我在做點手工,縫勾衣服,建寧來了,是縣勞動局窄溪勞動服務所所長帶來的,我當時以為是勞動服務所的干部來訪,并沒在意。他倆先是問了些家常話,后來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我的個人簡歷。當我說到我是從北京師范大學肄業回家時,建寧就問我為什么不去上班,我說暫時還沒有找到工作,他問我愿不愿意去工廠上班。我說只要有我能勝任的工作,去哪都行。當時建寧就說,那我回去問問廠領導,可以的話我明天就來通知你。當時的我也沒抱多大的希望,想不到第二天建寧真的來了我家,他告訴我,他回去后已問了廠領導,說是只要我愿意,隨時都可以去他們廠上班。當時我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感動。我父母是個老實本分的農村老人,全家所有的收入全靠那一畝三分地的收成。而我是父母的獨生女兒,從小就被父母一直寵愛著,為供我讀書,父母已是傾其所有,家里本已窮徒四壁。這次我從北師大帶病回家,對我父母的打擊是可想而知的。剛回家時,父母還能東拼西湊的攢點錢,將我送到杭州第七人民醫院去看病,后來由于經濟接不上,不得不中途回家。俗話說,浪子回頭是個寶,癡子回頭是棵草。由于當時給我定性的是精神病,所有的親戚朋友對我有的只是失望,而不是希望。再想借錢治病已是萬難。而我本人,是時好時壞,清醒時,我也能去接個象勾洋娃娃、縫手套等輕松活兒,一天賺個幾毛錢。當糊涂時,什么也不知道了。這次建寧到我家來,說是能為我介紹工作,并且他還很認真地告訴我說他想照顧我,當時我心里就有了莫大的安慰,長久失落的心里感覺人生從此有了希望。
幾天后,我在在母親的陪伴下去了窄溪。到廠后,建寧就陪我去了廠長辦公室,廠長說;“建寧介紹來的人,我們一定會收。”我們全家懷著一份期待回了家。過了二三天,建寧騎著自行車來到了我們家,他告訴我,廠里已正式通知你明天就到廠里正式報到上班,具體工作是做材料化驗員?紤]到我對這項工作不熟,廠方先把我送到杭州拖拉機廠培訓,等能勝任了就回廠上班。從此我就成了桐廬輕工機械一廠的一員了。
到輕工機械一廠報到后,由于杭州拖拉機廠的化驗員老師出差在外,要近一星期左右才能回廠,那幾天,廠領導讓我在廠熟悉環境,我就住在了廠里。當時輕工機械一廠的職工宿舍是很緊張的,都是四五個人一個房間的,睡的也是上下鋪。而建寧由于是中專畢業出來的,得到了特別的照顧,分到了一間十來平方的獨立房間。由于我是臨時招進廠的,一是因為廠里確實騰不出空余的房間,二是建寧也不想讓我去睡集體房間,所以他把自己的房間和床鋪讓給了我,自己去與同事擠那1.2米寬的高低鋪。因為我的工作是建寧介紹的,來廠后我又睡到了他的房間,所以全廠所有的同事都認為我們倆是在談戀愛。不過建寧也確實對我說過,他要照顧我,要幫助我。因此我們也就真的談起了戀愛。當我去杭州拖拉機廠培訓時,是建寧用自行車馱我去的。在那里培訓了近二個月。在這期間,建寧每星期至少一次會到杭州拖拉機廠來看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每時每刻,我心里總是把思念塞得滿滿的,一見面,我很想緊緊的抱抱建寧,也更盼望建寧會來抱抱我。
其實建寧是個很膽小的男孩,我們接觸了較長的一段時間,建寧都沒來牽我的手(后來他自己說是不敢)。有個星期天,我和建寧一起回了荻浦,我倆一起到了我的房間,當我從簡易書架上拿下一本世界名著送到他手里時,他的手碰到了我的手(后來他自己說是無意的),戀人間真的是會來電的,他雖輕輕的觸碰了我一下,當時我就被電暈了,順勢倒在了他的懷里-----建寧并吻了我。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當我睜開眼睛時,感覺我的眼睛有點異樣,照照鏡子,嚇了一跳,一只眼睛雙眼皮被吻成了單眼皮。也不知是否是過于激動,我的病復發了,使得原本即將結業的化驗員的培訓也無法堅持了,因此我離開了杭州拖拉機廠,離開了桐廬輕工機械一廠,我又回到了待業狀態。后來我聽父母說過,當我被桐廬輕工機械一廠辭退時,父母是多么的擔心從此建寧會離開我,象前面那個男友一樣拋棄我。但是建寧沒有,不但沒有,反而更加細心,更加努力地照顧我。因為建寧怕我受到更大的刺激,我被輕工機械一廠辭退的事,建寧從沒在我面前提過半個字。一直對我說,廠領導讓我回家好好休息幾天,休息完了就去上班。
我雖然談過戀愛,有過男友。但我們從未有過太親密的肢體接觸,但和建寧才感覺到是初戀。建寧個子高,玉樹臨風。雖然我有時清醒,有時糊涂,但和建寧在一起,心里一直有說不出的驕傲,每當我依偎在他的懷里,心里便充滿了甜蜜和幸福。我慶幸自己生了病,才能偶遇建寧,得到這萬分珍貴的愛情。
好事多磨,我們的愛情并不是一帆風順,當有知情者告訴建寧的父母親我的病情后,建寧父母親及兄弟姐妹全都不贊成的,親朋好友也都是勸離不勸和的。病中的我并不知道建寧為了愛我,頂著天大的壓力,我們的愛因為建寧一如既往的堅持,始終充滿了希望。他從來不在我面前透露一點點別人的不理解。除了家庭的阻礙和輿論的壓力,他用寬廣的男子漢的胸懷包容了我柔弱的病體。他用厚實的充滿魅力的肩膀支撐起我遙遙欲墜的心靈。和他在一起,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激動和安全。愛與被愛的幸福,迎著撲面而來的風浪,駛向倆個人可以一起停泊的港灣。感覺正常的時候,我知道有人在愛我,當我糊涂時,我甚至連建寧是誰都不知道,會覺得他是個陌生人,根本不想和他說話,即使和他說話,也全是病語,往往這時候,我們便成了兩個世界的人,建寧不停的和我聊天,幫我排解病中的痛苦和煩惱。我只道他對我好,于是疲憊的病容上有了幸福的笑。
為了我的病情能更快的恢復,建寧把我帶到了窄溪他工作的單位。我在他辦公室里幫著做些簡單的抄寫工作。后來我才知道,我的那些所有的抄寫工作都是義務的,廠里并不付一分工資給我,就是讓我去辦公室抄寫,也是建寧到廠領導那說了好話才答應的。因為我有了“安定的工作”(我當時就是這么認為的),我的病情便有了緩和。從此,建寧擔負起了為我治病的重擔,我爸媽暫時松了一口氣,在經濟上和精神上總算有了依靠。
為了治好我的病,建寧是到處打聽,只要聽說什地方好就去什么地方,可謂是病急亂投醫。也不知從那里打聽到的,說是富陽太平鎮有個老中醫能治我這病,我們就去了富陽。去時先坐船,記得的我穿了一件西裝領的短袖、花裙子,以為是建寧帶我去玩,心里很高興。給我看病的是個老中醫,配的藥都是些石頭,說是恐龍的化石,煎完后象沙子,很難喝的,藥費也貴。一段時間后,并無起色。接著去了桐君醫院趙換生醫生處,他的病人特別多,看病的環境很不好。輪到我,他總是叫我大學生大學生的,每次都用鏡子照我的眼睛,然后把脈,配的針藥特別多。為了減輕我的痛苦,建寧學會了為我扎針。屁股針很痛,建寧總是邊扎針邊揉。有時我怕疼不肯扎針,建寧于是安慰我,騙我,寵我,然后再扎完一針。這樣的日子過了好長好長,病情仍然時好時壞。
由于建寧的堅持,建寧爸媽還算開明,最后認可了建寧的選擇,接納了我。于是,我第一次去了青山建寧家。我穿了白色的超短裙,長統絲襪,白高跟涼鞋,當時我自己感覺很美。我叫了爸媽,青山媽媽給了我紅包。于是,蒼天不負有心人,我們的關系算是正式定下來了。其實我公婆的心也是很善良的,從我走進這個家庭至今,婆媳之間從來沒有過口角,有時婆婆說我幾句也是蛇口佛心,在我身上她所付出的更多的是慈愛。婆婆說我時,建寧總是幫我解圍。媽媽說,建寧對我的呵護,世上少有,無論錢多的也好,做官的也好,都比不上建寧對我的愛。
但是,病總不見好,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好如抽絲。我不知道當時建寧有多難。在我病重時,建寧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內心有多大的怨憤,也不會把火發到我的身上來,實在難受時,他會雙手擊打墻面,直至將自己的手打出血。有一次,我看他的手背上有一個很大的包,是他為我感覺痛苦時自己拿手擊打墻面時打的。那個包在我的印象中過了好長好長時間才消掉。我曾經吻過建寧的手背,我以為吻了包包會消掉,結果沒有。
在窄溪的時候,我們經常去我們荻浦家。那時,家里種著田,建寧總是不顧勞累幫著干農活。建寧種田插秧速度很快。他干活的時候我在旁邊玩,有時候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記得草屋頭草地上有頭牛,我去掰它的角,想要爬到牛背上。后來媽媽叫我才一起回了家。
我總是沒有安定的工作。病情好點的時候,我和建寧到窄溪富春江畔去玩。那里有厚厚的草坪,純天然的。二個人躺在那里,看傍晚的夕陽,江里的漁船星星點點。躺夠了,回來的路上,到窄溪街上買了冰棍,一人一根,帶著涼爽的感覺,回到建寧小小的宿舍。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終于接到了縣勞動局的招工通知,通知我到桐廬鎮小學去參加招工考試,到了考試時間卻發現忘帶準考證了,建寧以極快的速度騎自行車從桐廬鎮小去窄溪鎮輕工機械一廠宿舍去取,當來到桐廬時已是滿身是汗,幸好沒耽誤考試時間。考試很順利,考試成績也很理想,但單位并不好找,幸好碰到了鐘叔叔,(鐘叔叔是我高中同學的父親)他幫我聯系了桐廬棉紡織廠的方書記,去桐廬棉紡織廠報到了。開始第一個月還好,后來要三班倒。而我的病是不能熬夜的,但廠方是不能通融的,我也只好上夜班,于是病情又復發了。
一直到后來才把我調到了廠部辦公室,在廠總務科上班。當時建寧還在桐廬輕工機械一廠上班,就這樣我們分成了兩地。有時一個電話,說他要回來,便是我最開心的時候,桐廬棉紡廠宿舍的條件很差,建寧特意買了只皮箱給我裝衣服,把一張單人床給我鋪好,將墻上貼上干凈的報紙,我總算有了個安樂窩。
在棉紡廠工作了五年,期間我的人生經歷了幾件難以忘懷的事情。我和建寧登記結婚了;當時二人去的是深澳鄉政府,領回了大紅的結婚證書,然后旅行結婚,去了杭州西湖,然后去了長興煤礦建寧阿姐家,在杭州百貨商店,建寧給我買了一件尼大衣,那是迄今為止最貴的一件衣服,青果領、黑色,很時髦。在西湖坐船游湖,碧綠寬廣的水面,波光粼粼,湖面上不時鳥兒飛過,美麗的景色至今還令人難忘。我依偎著建寧,留下了珍貴的紀念照?上н@些照片都被我后來發病時全給撕掉了,建寧很耐心的用膠帶紙小心地粘好。
記得我們結婚的第一年,我的病情又開始惡化。當時正是年關,因為媽媽剛在上月做完一個大手術,身體還什分虛弱,建寧打算和我一起到荻浦過年。當建寧忙著幫媽媽一起燒好了年夜飯時,卻發現我不見了。這時村里家家戶戶燃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其他人家都在高高興興的吃年夜飯了,可是建寧卻撐著一把雨傘,冒著風雪穿行于農村的弄堂小道,偶爾遇到一個人,就會迎上去問聲:大哥(大姐),有沒有看到銀兒,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一是因為人家在吃年夜飯,建寧也不好太冒失的闖進去找人,二是因為建寧對荻浦還不熟,所以找了很長時間也沒找到我。而我爸爸是個特老實的人,什么事都不愿開口問人求人。他只會在各村口守株待兔式的張望,等待我的出現。鞭炮聲此起彼伏,家家戶戶都在把酒團園,而建寧卻在風雪中找人,我想此時的建寧心里肯定在哭,在哭。三四個鐘頭后,媽媽終于在村邊上的一戶人家找到了我,那戶人家想留我在他們家吃年夜飯,媽媽謝過了后把我領回了家,一家人吃過年夜飯后已是很晚很晚。
一九九0年六月八號,我生了我們的兒子,生下來時是六斤八兩,醫院稱了重,給了出生牌。生的那天,建寧用自行車馱我去了窄溪醫院。路上胞漿水破了,到醫院時肚子痛的受不了了,在預產房翻來覆去的,上了產床,我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配合醫生。后來建寧違反規定進了產房,好幾個男醫生也進了產房。記得建寧握住我的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哇”的一聲,聽見了嬰兒的哭聲,生了,生了。我當時已是沒有一絲絲的力氣了。
兒子出生后,就由荻浦媽媽帶著,五子登科,爺爺給他取名方登科,小名叫科科。我在窄溪坐月子,這時建寧也不知是否是勞累過渡,尿結石的病癥發作了,疼的特別厲害,疼痛時直在床上打滾,后來媽媽叫來了廠里的同事,把建寧弄到了窄溪醫院治療。因為媽媽要抱科科,又要照顧我,忙不過來,建寧在醫院治療了幾天便配了中藥到青山養病,沒成想建寧到青山的第二天,媽媽一手抱著科科,一手提著熱水壺去食堂打開水,在接開水時一不小心,熱水瓶倒了,媽媽趕緊用手去扶,這時滾燙的開水直接灑到了媽媽的手臂上。因是夏天,整只手臂當時就起了水泡。媽媽帶著長滿水泡的手堅持照顧了我們娘倆一天,到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才通知了建寧。建寧接到了電話,飯也顧不上吃,拿著自己的藥馬上趕回窄溪,不顧自己的病痛照顧我們娘仨。
科科三歲那年,我媽媽的病情復發了。二年前媽媽曾做過一個大手術,從肚子里取出了一個4.8斤重的瘤,說是個寄生瘤,當時也沒去切片化驗。二年后的今天,媽媽發覺自己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行動也一天天的不方便了,我們去了桐廬人民醫院,在內科做了檢查,醫生說是肝硬化。當時配了好多的藥,過了半個多月,病情也不見好轉,我們又去醫院配了好多的中藥,又過了十多天,病情不但不見好,反而一天比一天更為嚴重。不得已,我們又借了錢去了杭州半山醫院,到那里一檢查,說是直腸癌,并且已是到了晚期,已沒有再治療的價值了。我整天是以淚洗面,心里都是絕望,母親倒反過來安慰我,為了減輕我們的負擔,母親曾留遺言要求火葬,當時農村里實行的還是土葬的,如果要土葬的話,化費是很大的,母親是我們村里第一個實行火葬的。直腸癌很痛苦的,當時是吃的下而拉不出,所以就不能吃飯,肚子還是一直鼓鼓的,到后來已是一點也不能吃了,而且肚子很痛。建寧是想盡一切辦法,托關系去采杜冷丁針劑,給母親打。幸虧建寧學會了自己打針。母親一當痛起來,是不能睡覺的,建寧給母親打一針下去,才能減輕點痛苦,才能稍微睡一會。為了照顧媽媽,建寧特意向廠領導請了假,或將產品圖紙拿回家來畫,好時時陪伴在母親身邊。媽媽在彌留之際,對我和建寧說,“我把家里一切不好的都帶去了,包括銀兒的病”。
媽媽走了,當時我已傷心到了極點。男兒有淚不輕彈,可當媽媽走時,建寧的眼淚也象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建寧在極度傷心的時候,也沒忘了安慰我。媽媽離去時唯一得到些許安慰的是,我在建寧的照顧下,病情得到的有效的控制。而媽媽的離去使我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我的病情加重了。
在桐廬棉紡廠工作的五年間,建寧因從輕機一場調到了啤酒廠。我的合同期滿后,建寧為了照顧我,把我調到了他所在的工作單位任文書之職?傻搅似【茝S上班的第一天,我的病又復發了。我在家休養了一年多,我的病情也不見好轉,一直到被桐廬啤酒廠辭退。失去工作的我就一直在家休養。此次一病就是好多年,在這段時間里,我的病情是時好時壞,反反復復。兒子也由我婆婆帶養。家里經濟條件本來就不是很好,建寧要照顧妻子,又要照顧兒子,他扛起了這個家的全部重擔。當我身體稍好時,為了貼補家用,我會去接些織洋娃娃、縫手套及圍巾打結等較輕松的活,建寧下班回家后,也會幫我做這些工作。他先后學會了織洋娃娃的邊,也學會了縫手套、拆手套的封口線及給圍巾打結?墒俏萋┢赀B夜雨,記得有次建寧將一大困圍巾背回家時,在路上不小心將朋友送的價值三千多元的一只手機給弄丟了。要知道,我們二人就是打二年的圍巾結也賺不回三千元錢啊,當時是心痛的不得了。
當我病情較嚴重的時候,因為怕我走失,建寧去上班時,會把我鎖在房間里。記得有一次,建寧去上班時忘了鎖門,我就溜了出去。那天天下著大雨,我上身穿了件短袖,下面穿了條短褲,也不知怎么的就到了我舅舅家,當時已是渾身濕透。好在是到了舅舅家,能得到舅媽悉心的照顧。直到舅舅回家,才打電話到啤酒廠辦公室,由辦公室人員通知了建寧。后來聽建寧說,那天他回家發現我不在家,他是冒雨找了我好長時間,內心是十分的著急。得知我在舅舅家時,心中的石頭才落了地。趕緊騎上自行車,冒雨把我帶回了家。雖然他渾身也淋濕了,但一句責備的話也沒有。
那年到青山,建寧帶我去了離他家不遠的一個菜園,里面種了好多水果。有李樹、梨樹、桃樹,還有文旦等,果樹下面種滿了黃花菜,很是好看。有次我記得特別清晰,建寧看到李樹上有一顆李子紅了,但那顆李子長的太高了,建寧慢慢的爬上去,我看到樹在搖搖晃晃的,很是為他擔心,一個勁的在下面喊,“小心”。他費了好大勁才把它摘下來,擦拭清爽后塞到我手里,那個李子真的特好吃,雖然以后吃了好多李子,但那個李子的味道還記憶猶新。青山村有座很大的楊梅山,種了很多很多的楊梅樹,當楊梅熟了的時候,建寧總會帶我去山上摘楊梅給我吃。
建寧家菜地里除了種各種水果外,還種很多蔬菜,有青菜、蘿卜、大蒜、萵苣、秋葵、娃娃菜、扁豆;還種玉米,茭白花生米等,建寧對農活樣樣在行,而我雖然也是農村出生農村長大,但由于從小父母寵愛,農活是一樣也不通。建寧去菜地干活時,我會跟去陪他,有時候也能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兒,比如灑些種子,放些肥料等等。我幫做這些活時,建寧總會說,你別干,就站著玩好了。建寧有時也很牛,當看到菜地里的莊稼郁郁蔥蔥的時候,就會顯罷地說:“我有本事吧?”我說:“這都是你的功勞!”
十多年來,建寧從不間斷地給我到處問醫求藥。蒼天不負有心人,我終于遇到了技術精湛的好醫師。經桐君醫院化驗室沈阿姨的介紹,建寧帶我到桐君醫院俞醫師處看病。俞醫師不是個專業的精神病醫生,但他通過自己的努力,自學了很多這方面的知識,也有不少精神病患者投他門下,并且也看好了很多的病人。我們第一次去他那里,他就為我仔細地分析了我的病情。他說:“以我的分析和判斷,你患的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精神病,而是嚴重的神經衰弱癥,缺乏的是營養,要是條件允許的話,你要大膽的為自己補身體。你要真是精神病的話,這么長時間了,你早就在街上流浪了,不會象你現在這樣時好時壞的”。我以前在其他醫生處就診時,醫生總會特別強調我的忌口,所有的補食類是絕對不能沾邊的,就連雞鴨魚肉等都叫我不能吃,所有菌類食物,象磨菇、香菇等也不能吃的,所以我的營養是極其缺乏的,這也影響了我的病情的恢復。自從投到了俞醫師的門下,他就交代建寧,讓我不要忌嘴,假如條件允許的話,盡量讓我的營養跟上去。在用藥方面,也調整了以前的品種和劑量,以前的醫生給我看病,每看一次,各種費用都要五六百元,甚至更貴。而自從在俞醫師處看了后,每去看一次,各項醫藥費用只要近百元,甚至是幾十元,大大減輕了我們的經濟負擔。經過三四個月的精心治療,我已基本恢復正常。對于我的疾病治愈,我和建寧對俞醫師是十分的感激,我們特意去定制了一面錦旗,上面寫著“醫德高尚,技術精湛”八個大字,送給俞醫師。那天俞醫師在接受錦旗時誠懇地對我說“作為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我也只是判對了病根,對癥下了藥。真正治好你病的人不是我,是建寧,只有他對你的悉心照顧,無微不至的關懷,你才能恢復正常,所以你真正要感謝的人是建寧”。是啊,我正是十二分的幸運,嫁給了一個好丈夫。是他給了我正常健康的身體,甚至是他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沒有建寧,也許我早就流浪街頭,至少還生活在我自己的那個世界里,也許已早就不在人世了。好在我是幸運的,遇到了建寧,就沒有了“也許”。 我非常非常感謝建寧,非常非常愛建寧,此時的我真想向全世界的人高喊:“謝謝你,寧哥哥,我愛你”。
回想我那生病的十多年的點點滴滴,建寧真的是世上少有的好男人:方建寧于1979年參加高考,就讀于嘉興農業學校,1982年分配到桐廬輕工機械一廠;1984年帶薪脫產深造三年,1987年回原廠工作。在八十年代初期,一個從大學畢業出來的驕子,當時是很被單位器重的。聽建寧說,在那時,也有好多女孩子追他。他說他也有心怡的女孩,但自從那天到了我家,了解了我的情況后,他就下了決心要照顧我,要幫助我。他的那句話:“如果能治好銀兒的病,我可以犧牲我的一切”,是他在見到我后回廠的第二天寫下的。他是這么寫的,也是這么做的?墒,建寧為此所付出的代價也實在是太大了。原本建寧在輕工機械一廠,是屬于重點培養的對象,廠里把他輸送出去帶薪學習三年,目的就是為回廠所重用的。自從我們認識后,建寧為了能更好的照顧我,把廠里要他擔任質檢科科長的職務也推掉了,把所有出差的機會或要他外出辦的事,能推就盡量的推掉。為了照顧我,1993年建寧從桐廬輕工機械一廠調到了桐廬啤酒廠。因為在那時,整個啤酒廠只有建寧一個機械工程師,所以在機械方面,建寧要做較多的工作。同年十月份,桐廬啤酒廠要進口一條羅馬尼亞生產的灌裝設備,因為該灌裝設備國內較少,打聽到北京密云啤酒廠有二條同型號的灌裝線,廠領導要求建寧帶領另外三個人去北京密云啤酒廠取經學習,當時定期至少一個月。當建寧去了才十多天,就接到家里的電話,說我的病情又復發了。建寧得知這消息后,就立即從北京趕了回來,為此建寧還受到了廠領導的批評。
最早的時候,我們分居二地,建寧在窄溪輕工機械一廠,我在桐廬棉紡廠,相距有四十多里路,為了照顧我,建寧是不管刮風下雨、還是寒暑酷熱,天天從窄溪騎著自行車趕回來。記得有一次,天下著鵝毛大雪,建寧騎著自行車往家趕,由于天下著大雪,能見度極低,騎在路上,只要稍一抬頭,一片片的雪就會飄進眼睛,建寧為了能早點趕回家,只能低頭奮力的騎著。也不知是誰在公路邊上停放了一輛載滿鑄鐵的拖拉機,由于建寧是低頭騎著的,不小心就直直的撞了上去,當時就把自行車撞的變了形,自行車的龍頭彎到了三角架上,二邊的剎車也已抱死。建寧的腳也受了傷,左腳管上撞出了一個很大的包,右腳上撞出了一道口子,流了好多血。自行車被撞壞了,別說是騎,就是拉也拉不動了。建寧只好扛著自行車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好在在路邊找到了一根棍子,他用這棍子將自行車的剎車全敲掉了,這樣才能拉著自行車往回走。當到家時已經很晚。我看到他濕透的衣褲,流血的腳,心疼的直流淚。建寧卻一直安慰我,讓我別流淚,他說既然能走回家,證明骨頭沒傷著,只是皮外傷,過幾天就會好的。
無論什么時候,建寧第一個想著的總是我。有一天傍晚,我們在青山老家吃完晚飯回啤酒廠宿舍 ,正騎著,馬路上橫著跳出來一只狗,鉆到了摩托車下,由于來不及避讓,車子急急的搖晃了幾下,就重重地摔倒了路面上。當時我是被嚇蒙了吧,躺著沒起來。而建寧倒在地上后的第一句話就是:銀兒你還好嗎,傷著了沒有?建寧爬起來過來將我抱起,檢查了我沒受傷后,看他才有了放心的表情?墒俏乙豢唇▽帲氖稚夏_上全都是血。由于摩托車已不能騎了,由好心人幫忙安放了后我們去了醫院,建寧是一邊走著一路滴著血,我看著是特別的心疼,心痛的直流淚?伤麉s一路的安慰我,說是一點小傷,沒關系的。好在半路上遇到一輛小康車,把我們送到了醫院。在縫合傷口時,為了能好得快一點,醫生也沒給打麻藥,就直接縫上了。我清楚的記得,建寧手上是縫了九針,腳上是縫了三針。每縫一針,我的心就揪一下,沒等縫完,我已成了個淚人。要知道他有多痛呀,咬著牙愣是沒吭一聲。現在每當看到他的傷疤,我還是會很心疼。
國家政企分開后,建寧成了企業工人。當企業改制后,建寧又成了私企打工者。那時建寧的工資不高,家里條件較差,但為了我今后的生活有保障,硬是省吃減用地為我交足了十五年養老保險額。每次我問他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時,他總會認真地對我說:“這是我許下的諾言,要幫助照顧你一輩子,既然許下了,就得兌現。其實待你好,也就是待我自己好,如果你受刺激了,痛苦的是我。所以我寧愿自己受委屈,也不能讓你受委屈。你是個特單純又很善良的人,生病不是你的錯”。
自和建寧結婚以來,建寧總是只要一下班就回家陪我,坐在我的身邊陪我聊天,或者陪我看電視,有建寧在身邊我的心里總是暖暖的。
我們相識時,建寧騎的是自行車。他總是騎著那輛自行車馱我到處跑。為此,我曾經寫了一篇《我的專車》投到桐廬報發表,后來條件好一點,我們換了一輛摩托車,閑暇時建寧就開著摩托車帶我沿著富春江畔去兜風,清新的微風吹著我的頭發,心里那個高興勁兒啊別提了;現在條件更好了,家里已放著輛小汽車,長路短途,再也不怕刮風下雨了。
現在建寧還在上班,兒子也工作了,并且已開始找對象了。我已退休。婆婆也有了退休工資,新屋也于前年落成。上有老下有小,相夫教子,這美好的一切,都來自于建寧對我的愛,是建寧一手撐起了這個家!一天晚上,建寧對我說:“等我退休了,一定要帶你去看海,帶你去坐飛機。”在我的心里,建寧是我的全部;在建寧的心里,我是建寧的全部。偶一看,建寧有了白頭發,我也有了白頭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愛你比永遠多一天;貞浲拢睦镞駠u嗟嘆,感動不已。病愈一晃二十年,感動之余寫下以上的文字,與人分享我的酸甜苦辣我的愛,以表達我對建寧感恩的心愿。
作者:多彩大學生網 來源:多彩大學生網
- 愛的承諾
- 前不久,我在整理房間,擦試家俱,看見了一本小小的筆記本。
- 04-25
- 淡淡的情懷
- 人生,不溫不火的淡,是一種人生心態,欲望無止境,淡定而從容。
- 04-25
- 莫名喜歡
- 小時候聽到媽媽讀古詩文時就覺得很好聽,心想媽媽讀的是什么呀,這么好聽,是有什么奧妙嗎,就引著我去看媽媽讀的是什么書。
- 04-24
- 為么什你要學習呢?
- 學是知識,知識轉化智慧,行是改正,生生世世,今生今世中,我們有DNA傳承的,有今生的造作,生命旅行中的業,就是不良的丙性,惡性,
- 04-24
- 落花滿地又一春
- 一夜風雨,落花滿地,還沒來得及好好地欣賞那盛開的鮮花,轉眼之間卻已是綠肥紅瘦,讓人徒生惆悵。
- 0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