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紙的故事
一張紙的故事
我是一張紙,此刻百無聊賴的躺在下過雨的柏油馬路上,任潮意一點點侵蝕我的肌體,昏黃的燈光在我蒼白的臉上投射出一種悲戚。
就在前幾天,我還是貨架上代售的信簽中的一員,脫胎于參天大樹的我們光滑平潔,易于書寫,渴望有朝一日能夠托舉其縝密的演算,承載住瑰麗的詞賦,成為主人引以為傲的辦公助手。
一個中年男子的出現帶來了我命運的轉機,他西裝革履,文質彬彬,一副考究的金絲邊眼鏡更是把他的氣質展露的恰如其分。選購、清點、結賬,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我的腦中升騰起幸福的暖意,像鼓起的希望的帆,自身的價值似乎就此伊始,得到升華。
他隨意的將我們一卷,強撐硬塞他那暗無天日的公文包中。在狹小幽暗的空間里,我的皮膚與生硬的皮革內膽摩擦而生成許多痛苦的褶皺。劣質的皮革,生銹的銅板,廉價的煙草熏得我暈暈乎乎。當再次被粗暴的捏起重見天日之時,我正是在一次節能減排的公司大會上。代表人的發言慷慨激昂,浪費能源的現狀痛心疾首,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我的主人坐在烏泱泱的人群之后,雙耳不聞天下事,手執小筆,在信簽上百無聊賴的隨手而畫。一道道黑色的墨痕劃破無瑕的潔白,長疤一樣趴在我的臉上。我一聲驚呼,心潭隨即卷起風暴與漩渦。他漫不經心的一扯,我的身體被橫生生斷裂為兩截。“斯拉”一聲,仿佛是我的哀嚎與悲鳴。開完會的大廳驟然冷清下來,我奮力的抓住地面,一陣風將我從高樓吹落。燈火闌珊......
此時,一只粗糙的大手裹著粗布手套,熟練的把我從地上拾起,伴隨著“嘖”的一聲,似乎是在驚訝,又似乎是在惋惜。他把我和一些報紙、包裝紙的同類整理好,妥善的摞在三輪車里,審視著周圍的全新環境,我心中的一潭死水泛起點點微瀾。在三輪車嘰嘰喳喳的運行中,同伴們的驚奇混合著迷惘,更多是對未來道路的未知。有的繼續憧憬著辦公助手的歸宿,有的則對前景一片黯然,我沉默著,眺望著流動的遠景與宿命......
三輪車的終點,是日夜不停的勤奮的絞紙機。
我的終點,是擁抱重生。
作者:王嘉匯 來源:生活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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